前年我69岁,按照本地习惯提前过了70岁生日。两个席面上都喝得有点大,心里高兴,庆幸自己终于跨过古来稀门槛,可以领取免费公交卡了。谁知生日后两个星期不到,左肩肩周炎来了,一伸胳膊疼得钻心,当天晚上脱毛衣竟然脱不掉。慌忙喊来老伴儿帮忙,恍惚间回到儿时,生日宴的余兴顿时减了一半。
买了一盒肩周炎膏药,贴了三天没啥改进,索性不贴。让我心暖的是药店营业员推荐膏药时说:“我妈也是肩周炎,也买的是这个牌子。”买啥牌子无所谓,关键是得到一个信息:得此病的不是我一人。此前,我对此病几乎是一无所知。
得了一个多月,渐渐发现肩周炎并无恶意,不妨碍下楼买菜、做饭、看手机,只是早晚穿衣、脱衣难,也不是啥大事。但又担心此病继续蔓延不得善果,于是打电话给二姐,说:“记得你家有个红外线治疗灯,让我用一下。”二姐笑了,像是祝贺节日似的说:“嗨,你也得了!”她说灯是三哥为治疗他的肩周炎买的,她前两年也得了肩周炎,借来用了,没啥明显效果。“这病的特点就是大多数人可以自愈,过个一两年自然就好了,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——你要用灯就过来拿吧。”医院理疗室上班,啥灯啥病都见过的。
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灯就算了。打完电话顿觉眼前亮堂堂,既然多数老人都躲不过这一劫,既然我哥我姐的病都自愈了,那我就静候一两年后的佳音吧。也没闲着,每天早上做50个踮脚尖运动时,顺便让两个胳膊跟着节奏上下摆动,意在不让患病的左肩膀“锈”死。
从小就听说:“老两口但凡共同生活30年以上,不但脾性统一,而且面相也逐渐接近。”如果这个观点靠谱,那我有资格添加一句:而且可能得同一种病。我得肩周炎半年以后,老伴儿说她右肩疼脱衣难,正式跻身肩周炎队伍。老伴儿是谨小慎微的人,早就无数次查找肩周炎的诊疗方案。问她:“你准备咋治?”答:“还是等着它自愈吧。”如此豁达,倒让我吃了一惊。
说到自愈,想起去年,邻家十来岁的儿子打羽毛球伤了肩膀,疼痛难忍,以为骨折,医院挂急诊号,医生当即开单:马上住院,明天开始做牵引。家长兀自判断,已经拍了片子,没有骨折,用不着住院吧?便对医生说明天来办手续。到了“明天”,孩子基本恢复,背着书包上学去了。
不少事例说明,遇病需做一个基本的判断:医院?能不能自愈?如果放着自愈不用就太可惜了。今年春节后,我右眼看东西模糊,让老伴儿点氯霉素眼药水。老伴掰开我右眼,说里面长了两个小白泡儿,医院吧。眼里长小白泡儿了?这辈子还没遇到过,我一听心里也有点儿毛。又想既然没遇到过,焉知它不会自愈?先点两天眼药再看。第三天眼睑不红了,第四天小泡儿消失。免不了嘚瑟一番,借机给老伴儿讲了一堂自愈课。老伴儿不服,说你脚踝周围的湿疹,十几年了,咋还不自愈呢?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,但是我也没说过任何病都能自愈,医院就关门了。医治,还是自愈,因病而异,因人而异,一刀切使不得。
二姐的话也真灵,今年立春一过,就觉得左肩灵便了,但是只用右手右胳膊脱衣穿衣已成习惯,竟忘了可以两手配合更自然更轻松的操作。前两天晚上脱毛衣,提醒自己一定要让左手帮忙。一试,左手灵活轻便——肩周炎自愈了,悄悄地走了,我辈又是健康人。
一时半会儿睡不着,一直品咂“自愈”两个字的意味。实际上,我对自愈早有认知,多年前看过的一篇文章说60%-70%的疾病是能够自愈的。从那时起我便尊崇这两个字并乐于拿自己做实验,比如感冒,不吃药,猛喝开水,一两天后就好了(这一招儿最近两年失灵了,人老了)。也曾向很多朋友推介自愈理念与经验,听者却大都一笑了之,不大相信。如今我和老伴儿的肩周炎都自愈了,得一次这种不大不小的病,认识了自愈,自愈简便好操作、省钱、少操不少心。
关键也就在这个“心”上。过日子呼吸空气吃五谷水果,得病在所难免,尤其是老人。所以心要坦然,能挺得住,除过肩周炎,哪天身体某部位不适,心中不要乱了方寸,只要不涉及心脑血管、摔跤骨折、大出血等急病,可以观察两天,看看病情往哪个方向发展,看看有没有自愈的可能。病情没能好转,择日看医生。自愈了,请不要忘了说声谢谢,谢谢上天赋予每个人的身体自我修复能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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